第 3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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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章
酒精沖擊著她的大腦，她忽然對著聽筒說
“我愛你。”
模糊的聲音被背景音的嘈雜掩蓋，連身邊的好友都沒有反應。
只有清醒的且清楚捕捉到這句話的小川定格在床上，保持著平躺在床上的姿勢，放任手機滑倒床邊。
“我也是。”
半晌，他輕聲回答。
阿紀卻咯咯笑起來，興許是他耽擱了太久，興許她只是一時興起，這笑聲讓小川不知所措起來。
她在遮掩，她不相信，她又要顧左右而言他。果然，只聽她道
“快睡吧，我不掛。”
他亦沒有勇氣深入探討這個問題，順著對方的話題轉移，嗯了聲就乖乖準備睡下。
“對了你吃藥了嗎今天？”
阿紀從一片混沌的大腦中找到了一絲正事。
“——吃了。”
小川咬牙道，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。
“什麽時候吃的？”
阿紀不依不饒。
“…一分鐘後”
小川從分裝盒裏倒了片藥出來，乖乖吞下，自從上次他莫名突然把一堆藥吃掉然後昏迷去醫院洗胃以後，他就只能擁有分裝後的小藥片和口服液了。
“吃完了。”
啪唧放下水杯，小川飛速沖到床上。
“回吧。”
朋友說著邊拿東西去結賬，買過單後兩人好像才感覺到已經是該快樂夢鄉的時候了，打車回家火速洗漱然後把自己甩到床上一氣呵成。
翌日清早阿紀醒來的時候，朋友已經上班走了。
早餐下壓了張紙條，寫著
“爸爸打工養你去也”
神經，阿紀嘟囔著罵了一句，當場把紙條碎屍扔進垃圾桶並給拍照給朋友看。
阿紀在夢中把耳機滾到了被子裏面，起來找了半天來找到。
而小川已經聽見了對面拖鞋的啪嗒啪嗒聲
“醒了？”
“醒了，今天天氣巨好。”
阿紀滿意地伸了個懶腰。
“嗯，我今天要去覆查了。”
“哦？你自己去？”
阿紀的話音裏帶著真假參半的疑惑，鉆進洗手間洗漱。
“我媽。”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
阿紀嘴裏含著牙膏含混不清道
“這就走，一會兒吃個午飯時間就差不多了。”
周哥說‘了’這個字的時候聲音總是會吞一點音，顯得這個字不像輕聲，她一直愛他說話時的咬字和輕微鼻音，太好聽了。
阿紀一邊洗臉，一邊看著鏡子裏莫名其妙展露笑顏的自己，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自己，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。
然後——
“你笑什麽呢？”
小川疑惑道。
“你又知道我在笑了？”
阿紀哼哼著流行歌的調子，搖頭晃腦走出洗手間。
“所以你是笑什麽呢？”
小川現在確定她就是在笑了。
“那能告訴你嗎？”
阿紀決定保留這個秘密，就這一個秘密，只她自己知道。
“謔我都不能知道？”
周哥把重音咬在‘我’字上，想著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總是說話軟軟的小秋果然是已經不見了。
這讓他莫名有種小白菜長大了的奇妙憂愁感，真是，奇妙極了。
但阿紀打定主意要堅守底線，絕不透露一個字。
“行我掛了”
“好嘞哥記得讓你的耳機好好歇歇，它這幾天可累壞了”
阿紀欠欠兒的
“讓你的耳機也多歇歇把，它也沒閑著”
小川對著半空翻了個並不克制的白眼，媽媽催促的聲音傳來，他便切斷了電話。
下午阿紀又去了朋友那裏，在書屋裏翻到了本海明威的小說，又在角落尋了個小馬紮。
阿紀決定今天就在這打發時光。
偶爾有游客、年輕的情侶、帶著小孩的家長和住在小區裏的老人踱步進來，慢悠悠閑逛。
朋友連上門口的音響，循環放著幾首港臺老歌，氣氛拉滿。半晌，朋友進來蹲在阿紀旁邊。
“你也太愜意了吧？”
“你天天都在這個環境裏，咱倆到底誰更愜意？”
還真不好說，再好的環境與氣氛放在工作裏，到底是助力還是掃興還真是不好說。朋友撇撇嘴，翻開手機繼續道，
“我去買咖啡，你喝什麽？”
“什麽咖啡？”
“就路口拐角那家。”
？？？
阿紀覺得有些不對，滿店就她一個員工，她去買咖啡，誰來看店？
阿紀上下掃視了朋友一番，隨後證實了心中猜想。
“哎呀這個距離就很尷尬嘛，點外賣犯不上的，你幫我看一會兒我請你喝。”
朋友拉著阿紀的手來回搖晃。
“那好”
阿紀爽快答應。
“喝什麽？”
“美式，豆子要哥倫比亞瑰夏，謝謝您。”
阿紀思索一番，然後像模像樣地鞠了一躬，坐在小馬紮上就是腦袋往膝蓋磕了一下。
朋友拿著手機飛速出去了，阿紀端著書走到了門口，坐在了她剛才坐的位置上。
下午三點的陽光尚且毒辣，路上行人步履匆匆，阿紀也不忙著看書了，伸了個懶腰，目光投向樹梢，聽蟬鳴歇了又起，起了又止。
太陽緩慢移動，阿紀的目光順著日光掃過水泥路面，街尾處是個十字路口，騎著單車的路人往來不絕。
半晌，朋友端著兩杯咖啡出現在街尾，卻沒有朝向阿紀，目光順著街道一直延伸到阿紀看不見的地方。
她不知道，是不是在過去的幾分鐘裏，朋友又經歷了一場相遇和離別。
手機上傳來消息，阿紀收回目光。
周哥發來一張圖片，上面是病歷本和一兜子藥，再往下是寬松長褲和花裏胡哨的板鞋。
“棒棒噠！”
阿紀微微一笑，回了個表情，過了會兒又把朋友帶來的咖啡拍給對方看，他一直沒回，直到傍晚才發了句話過來。
“晚上和朋友去網吧不睡覺了”
阿紀和朋友走在下班路上，盯著手機漠然想，他們倆就好像是待點的雞鴨。
“好噠，期待您下次光臨。”
這麽想著，阿紀做作道。
“——//？？”
啥玩意兒啊？周哥聽著聽筒裏故作甜膩的女生瞥了旁邊駕駛室裏的媽媽一眼，雖然他是故意那麽說的，但小秋也太快秒懂了吧？
他猶豫著把語音點開，放在耳朵邊又聽了一遍。
母親大人沒什麽反應，應該是沒聽見，沒錯了，他感覺的絕對沒錯，微微偏身把手機擋在身前飛速回
“行下次還點你”
發完他自己先感覺耳朵發熱，把手機甩到一邊假寐。
這幾天阿紀大部分時候都在朋友店裏度過，她們白天聊店裏的書和八卦，晚上就吃吃喝喝故意不提那些曾在深夜被無數次提起的問題。
為對方，也為自己，阿紀樂得接受，兩人瘋玩兒了好幾天。
一直到她快離開，才去了一趟上次沒來得及去的景點逛了半天，綠色的江水奔湧，山河壯麗。
直到朋友在機場送別阿紀
———
“下次啥時候來。”
“下次你食宿全包我就來。”
阿紀跟朋友擁抱，朋友怒道
“滾，你說得好像我讓你露宿街頭了似的。”
“滾了。”
阿紀擺擺手，又把火機塞給朋友，拎著箱子向裏走。
過了安檢，回頭看了眼朋友離去的背影，阿紀去辦托運的時候一直在想李白說的百年三萬六千日，想著人生之有限。
父母，親友，愛人，這一生從一開始，就是見一面少一面。
可她無可奈何，命運的車輪向前滾動，變化使她們變化。
她不愛離別的時刻，不管是在書中還是現實中，她都不愛歸期未定的別離，可她也深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平仄，偶有共情、盡興而歸就夠了。
飛機劃過半空，朋友聽著隆隆聲響被潔白的雲朵掩蓋，低下頭打開卷簾門。
又是一日晴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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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精沖擊著她的大腦，她忽然對著聽筒說
“我愛你。”
模糊的聲音被背景音的嘈雜掩蓋，連身邊的好友都沒有反應。
只有清醒的且清楚捕捉到這句話的小川定格在床上，保持著平躺在床上的姿勢，放任手機滑倒床邊。
“我也是。”
半晌，他輕聲回答。
阿紀卻咯咯笑起來，興許是他耽擱了太久，興許她只是一時興起，這笑聲讓小川不知所措起來。
她在遮掩，她不相信，她又要顧左右而言他。果然，只聽她道
“快睡吧，我不掛。”
他亦沒有勇氣深入探討這個問題，順著對方的話題轉移，嗯了聲就乖乖準備睡下。
“對了你吃藥了嗎今天？”
阿紀從一片混沌的大腦中找到了一絲正事。
“——吃了。”
小川咬牙道，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。
“什麽時候吃的？”
阿紀不依不饒。
“…一分鐘後”
小川從分裝盒裏倒了片藥出來，乖乖吞下，自從上次他莫名突然把一堆藥吃掉然後昏迷去醫院洗胃以後，他就只能擁有分裝後的小藥片和口服液了。
“吃完了。”
啪唧放下水杯，小川飛速沖到床上。
“回吧。”
朋友說著邊拿東西去結賬，買過單後兩人好像才感覺到已經是該快樂夢鄉的時候了，打車回家火速洗漱然後把自己甩到床上一氣呵成。
翌日清早阿紀醒來的時候，朋友已經上班走了。
早餐下壓了張紙條，寫著
“爸爸打工養你去也”
神經，阿紀嘟囔著罵了一句，當場把紙條碎屍扔進垃圾桶並給拍照給朋友看。
阿紀在夢中把耳機滾到了被子裏面，起來找了半天來找到。
而小川已經聽見了對面拖鞋的啪嗒啪嗒聲
“醒了？”
“醒了，今天天氣巨好。”
阿紀滿意地伸了個懶腰。
“嗯，我今天要去覆查了。”
“哦？你自己去？”
阿紀的話音裏帶著真假參半的疑惑，鉆進洗手間洗漱。
“我媽。”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
阿紀嘴裏含著牙膏含混不清道
“這就走，一會兒吃個午飯時間就差不多了。”
周哥說‘了’這個字的時候聲音總是會吞一點音，顯得這個字不像輕聲，她一直愛他說話時的咬字和輕微鼻音，太好聽了。
阿紀一邊洗臉，一邊看著鏡子裏莫名其妙展露笑顏的自己，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自己，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。
然後——
“你笑什麽呢？”
小川疑惑道。
“你又知道我在笑了？”
阿紀哼哼著流行歌的調子，搖頭晃腦走出洗手間。
“所以你是笑什麽呢？”
小川現在確定她就是在笑了。
“那能告訴你嗎？”
阿紀決定保留這個秘密，就這一個秘密，只她自己知道。
“謔我都不能知道？”
周哥把重音咬在‘我’字上，想著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總是說話軟軟的小秋果然是已經不見了。
這讓他莫名有種小白菜長大了的奇妙憂愁感，真是，奇妙極了。
但阿紀打定主意要堅守底線，絕不透露一個字。
“行我掛了”
“好嘞哥記得讓你的耳機好好歇歇，它這幾天可累壞了”
阿紀欠欠兒的
“讓你的耳機也多歇歇把，它也沒閑著”
小川對著半空翻了個並不克制的白眼，媽媽催促的聲音傳來，他便切斷了電話。
下午阿紀又去了朋友那裏，在書屋裏翻到了本海明威的小說，又在角落尋了個小馬紮。
阿紀決定今天就在這打發時光。
偶爾有游客、年輕的情侶、帶著小孩的家長和住在小區裏的老人踱步進來，慢悠悠閑逛。
朋友連上門口的音響，循環放著幾首港臺老歌，氣氛拉滿。半晌，朋友進來蹲在阿紀旁邊。
“你也太愜意了吧？”
“你天天都在這個環境裏，咱倆到底誰更愜意？”
還真不好說，再好的環境與氣氛放在工作裏，到底是助力還是掃興還真是不好說。朋友撇撇嘴，翻開手機繼續道，
“我去買咖啡，你喝什麽？”
“什麽咖啡？”
“就路口拐角那家。”
？？？
阿紀覺得有些不對，滿店就她一個員工，她去買咖啡，誰來看店？
阿紀上下掃視了朋友一番，隨後證實了心中猜想。
“哎呀這個距離就很尷尬嘛，點外賣犯不上的，你幫我看一會兒我請你喝。”
朋友拉著阿紀的手來回搖晃。
“那好”
阿紀爽快答應。
“喝什麽？”
“美式，豆子要哥倫比亞瑰夏，謝謝您。”
阿紀思索一番，然後像模像樣地鞠了一躬，坐在小馬紮上就是腦袋往膝蓋磕了一下。
朋友拿著手機飛速出去了，阿紀端著書走到了門口，坐在了她剛才坐的位置上。
下午三點的陽光尚且毒辣，路上行人步履匆匆，阿紀也不忙著看書了，伸了個懶腰，目光投向樹梢，聽蟬鳴歇了又起，起了又止。
太陽緩慢移動，阿紀的目光順著日光掃過水泥路面，街尾處是個十字路口，騎著單車的路人往來不絕。
半晌，朋友端著兩杯咖啡出現在街尾，卻沒有朝向阿紀，目光順著街道一直延伸到阿紀看不見的地方。
她不知道，是不是在過去的幾分鐘裏，朋友又經歷了一場相遇和離別。
手機上傳來消息，阿紀收回目光。
周哥發來一張圖片，上面是病歷本和一兜子藥，再往下是寬松長褲和花裏胡哨的板鞋。
“棒棒噠！”
阿紀微微一笑，回了個表情，過了會兒又把朋友帶來的咖啡拍給對方看，他一直沒回，直到傍晚才發了句話過來。
“晚上和朋友去網吧不睡覺了”
阿紀和朋友走在下班路上，盯著手機漠然想，他們倆就好像是待點的雞鴨。
“好噠，期待您下次光臨。”
這麽想著，阿紀做作道。
“——//？？”
啥玩意兒啊？周哥聽著聽筒裏故作甜膩的女生瞥了旁邊駕駛室裏的媽媽一眼，雖然他是故意那麽說的，但小秋也太快秒懂了吧？
他猶豫著把語音點開，放在耳朵邊又聽了一遍。
母親大人沒什麽反應，應該是沒聽見，沒錯了，他感覺的絕對沒錯，微微偏身把手機擋在身前飛速回
“行下次還點你”
發完他自己先感覺耳朵發熱，把手機甩到一邊假寐。
這幾天阿紀大部分時候都在朋友店裏度過，她們白天聊店裏的書和八卦，晚上就吃吃喝喝故意不提那些曾在深夜被無數次提起的問題。
為對方，也為自己，阿紀樂得接受，兩人瘋玩兒了好幾天。
一直到她快離開，才去了一趟上次沒來得及去的景點逛了半天，綠色的江水奔湧，山河壯麗。
直到朋友在機場送別阿紀
———
“下次啥時候來。”
“下次你食宿全包我就來。”
阿紀跟朋友擁抱，朋友怒道
“滾，你說得好像我讓你露宿街頭了似的。”
“滾了。”
阿紀擺擺手，又把火機塞給朋友，拎著箱子向裏走。
過了安檢，回頭看了眼朋友離去的背影，阿紀去辦托運的時候一直在想李白說的百年三萬六千日，想著人生之有限。
父母，親友，愛人，這一生從一開始，就是見一面少一面。
可她無可奈何，命運的車輪向前滾動，變化使她們變化。
她不愛離別的時刻，不管是在書中還是現實中，她都不愛歸期未定的別離，可她也深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平仄，偶有共情、盡興而歸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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